酬叶庭

君不见山人平生一宝剑,匣中提出三尺练,寒光射目雪不如,草堂白昼惊飞电

【竹闲】范闲的里世界⑸

  ooc,私设如山,五竹×范闲,注意避雷,被劈不负责,激情AU,不喜勿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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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说要祭祀叶轻眉就把好好的院子弄成了灵堂一般,范闲挑了个好时候将上街拿来的东西摆好。

      四个纸人,一对白烛,三根红香,半叠黄纸。

      两男两女摆两道,白烛护案炉香高,袅袅烟气朝湿瓦,二两纸灰鬓上浇。

     范闲就盘坐在这中间,头发上挂了灰也不管,他用力挤压着金纸,搓得指头发红才捏好一个元宝模样的金团子。

     咕噜噜————

     元宝不知道怎么滚下来几个,五竹看着不知所措的范思辙,待他缩起脖子慢慢退出一段距离才放下微微抬起的铁钎。

     范闲当然不知道这金元宝是范思辙踢倒的,埋头用剩余的金纸团元宝,他只当自己没放稳,随手捡起来再摞好,手上仍然不停,直到面前摞了足足三座小山般,怪模怪样的元宝,他才支着下巴松了口气。

   “叔,你说叶轻眉是不是故意难为我,我又不会叠元宝,她死那么早干嘛,好歹把叠元宝的法子教了再死,免得自己在下面没钱用啊。”

     叽咕完,范闲伸指在面前一划,为自己的话做了个总结。

    “她一点儿也不会为自己打算。”

      少年红彤彤的指尖还残留着金粉,伸进烛光里就泛起璀璨华光,五竹突然伸手,把范闲搁在膝头的那只手抓进自己掌心。

     范闲不明所以的看着他,烛火映在他的衣袍上,也映在脸上。

     五竹不止想让范闲的手离开光源了。

     瞎子松开铁钎,半跪在少爷面前,他用一只手托起少爷的手,一只手轻轻捏着他的指尖。

     钎子砸地,范闲不由自主的看过去,然后指尖被抹了两下,他又看回来,只看见他的叔低头捧着他的手,似乎是同什么较着劲。

      挺苦恼的。

      看看被五竹抓着不放的指尖,范闲看不到什么,曲指轻捻捻,感受到粗糙尘粒在指腹滚动,他回过味儿来。

    “叔,只是些粉末,洗洗手就行了。”

      范闲说着便想抽开手,谁知道抽两下竟然没抽开。

      五竹死死地抓着掌心的手,怎么也不肯放。

     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,索性只当是犯病了,范闲耸耸肩,把视线挪回那幅画上,不再计较这事儿,五竹想抓就抓吧,反正他现在有的是时间让他抓。

    “叔你轻点儿,疼。”

      凝视那两丛跳动的烛火,叶轻眉的身影反倒虚幻着,范闲蜷指也握了握五竹的手。

     跟那支铁钎一模一样的冷,没有心似的。

     他想,叶轻眉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呢?

     她难道不知道这个身份很多余吗?

     皇帝的私生子,老叶家的继承人,如果叶轻眉还活着,而他范闲生在这个位置,夹在皇和商之间,其实根本不能两全。

     生下来,面临的就是最残酷的家庭。

     叶轻眉不知道吗?她知道,正如范闲也知道。

     纵使他们有着同一个灵魂但是…………

     她不爱他。

     范闲知道,叶轻眉不爱他。

   “五竹,我娘不爱我。”

      说不上有多委屈,至多有些遗憾而已,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尽兴说着心里话,范闲没有转头,当然也没看见五竹那直愣愣的模样。

      瞎子直愣愣的看着少爷,少爷仍然握着他的手,也仍然很悲伤,很孤独。

      就像他不明白范闲为什么突然要给叶轻眉办这些一样,他同样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。

      他的少爷说‘五竹,我娘不爱我’,而五竹不明白。

      第一次,冷漠的瞎子看向范建,张了张唇,他想求助,却不知道该怎么问。

      范建又忍不住泪流,他一遍一遍在范闲耳边说不是的,你娘爱你,很爱你,我们都爱你。

      范闲听不见,他只听见五竹问。

    “爱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爱是什么…………”回答这个问题,会换回来同那时一样的一句那我爱她吗?

       眯眼缓缓重复,范闲试图回想爱是什么,可惜,时间太长,关于父母的记忆也只剩下那么一点点,他不太能总结出来爱是什么。

      不过肯定不是叶轻眉这样的。

    “陪伴吧,我不知道她怎么想,但我的爱大概是陪伴吧。”

      无论是对爱人还是对孩子,亦或是对父母,范闲明确知道自己表达爱的方式就是陪伴。

      至于别人的爱…………他不奢求,尤其是在有如此耀眼的母亲的情况下。

      他不奢求。

      五竹没有再搭话,他记得范闲似乎对他说过类似陪伴的话。

      那是不是代表他爱他?

      五竹不知道。

      他又沉默了。

      范建对五竹早就失望,在他拒绝替他们沟通范闲的时候,他就知道这个人的想法已经不可捉摸,不能再用小姐那时候的样子来对待他,让他为他们所用。

      可是,可是范闲仍然看不见,听不到,明明这么多人陪着他,明明这么多人都爱他。

      他就是看不到。

    “闲儿……这可怎么办啊…………”

      范建脸色灰败,渐渐的,这抹灰败自眼底渡入鬓角,衰人三分。

    “爹,哥哥会死吧,没有我们,哥哥会难过死的吧?你看他现在就这样了,再不恢复的话,他会不会寻死啊…………”

     绞着袖子,范若若说话时眼睛死死盯着五竹,希望他能听明白这些话,就算不肯向范闲透露他们一直在,但也请他说一句,哪怕说一句。

     他会陪着范闲。

     范若若的话让范建回神,他也把藏着刀子的眼神钉向五竹,眸中燃起希望。

     五竹似乎被触动了,他摇摇头,对范闲说到。

   “那我不爱她。”

     范闲疑惑的看了眼好像想明白什么的五竹,浅浅自喉咙里挤出一声。

    “嗯?”

    “我不想陪伴她,那我不爱她。”

      五竹为自己的话作出扩充,填埋的却是范闲私有的东西。

      范闲失笑,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五竹,爱这种东西是不能照搬的,代入的东西不对,结果自然也不对。

    “我说错了吗?”五竹不是很明白,明明上次,范闲没有说他错,为什么这次就错了?

    “是啊,说错了。”

    “哪里错了?”是因为他认为,自己爱叶轻眉才是对的吗?

      五竹知道,范闲一直认定自己身边那些长辈都是喜爱着叶轻眉的。

    “五竹叔,等你明白的那天,就会知道错在哪里了。”

      范闲也不知道怎么跟五竹解释这种复杂又纯粹的东西,只能用时间搪塞过去,好在五竹没有再问,大概是认为自己有的是时间想明白?

      想也想不明白,索性不想了,少年继续仰望母亲的画像发呆,就坐在金元宝里,慢慢发酵成一片宝藏。

     范府的人慢慢习惯了大公子这副模样,晓得他瞧不见他们也不去那个院子里晃,毕竟看起来这个院子挺瘆人,只是偶尔会有某些人过来悄悄瞄上几眼,然后又悄悄把消息递到宫里的主子手上。

     范建知道庆帝在他府里有人,所以也不经常把范闲的情况往上书房里说,反正该知道的这位陛下都会知道。

     就像现在,陈萍萍也在场,他们就说起了关于范闲的那句“我娘不爱我”和五竹那天透露范闲本身异症背后另有谋主的事。

     比起范闲有些郁郁的思想,范建以为,还是听听陈萍萍就五竹那句话查出些什么的好。

     这边查清楚了,范闲的问题自然也迎刃而解,庆帝也是这么想的,不过比起范建局限于范闲的思维,他更想利用这种从不了解的力量达到一些目的,所以他们都看向陈萍萍。

     陈萍萍便噙着笑,把查到的事情娓娓道来。

   “从边境一路摸排过来,有七人嫌疑最大,而其中又有一名女子更是直接摸进了京都,与范闲归家路程无二,相左不过三四天,现在,他们都在鉴查院地牢。”

     十二天,只用十二天摸清楚庆国以北所有可疑势力与来往人流,一步步排除才筛选出这么几个人,可见这几日鉴查院的压力之大,能力之强。

     陈萍萍到此时开始思忖,五竹那句话到底是不是混淆视听的谎言。

   “多久能审出来?”

      比起范建询问中的急切,庆帝眯着眼睛,想听的明显不是这些。

      陈萍萍了然,给出时限后才禀报另外的一些东西。

    “七处用刑,不会有人撑过三日,那名女子确实来路不详,平生毫无痕迹可循,其后或关系到东夷城外的那片诸侯之地。”

     北边事了,自然该轮到东边那群骨头又痒痒的诸王们,国战之时他们动作不断,如今战事既毕,清算也该开始,而且东夷城…………

     隐秘的与庆帝对过一眼,陈萍萍想着该怎么把范闲这件事与他们扯上联系。

     毕竟若论吊诡当属文战第一,而如今范闲在天下文人心中,地位可称仙人。

     到底是好用的刀,是死是活都能利于其国。

   “继续查,春末前,朕要知道答案。”

   “是。”

  陈萍萍拱手,衣袖轻移,透出一阵倒春寒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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